回味一生的年夜饭
刘 峰
年年过年年年过。生命中总有一两个刻骨铭心的除夕,藏在内心最柔软的一角,让人感动一生,回味一辈子。
那一年在外求学,由于交通受阻,几经辗转,当抵达故乡车站时夜已深。再过一个小时,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望着天空飘起绒绒的雪花,我的心空落落的。看来,今年的团圆饭吃不成了,不知道现在家里人该有多么着急。
此刻,从附近一扇灯火辉煌的窗口,飘来那一首耳熟能详的经典老歌:“三百六十五个夜晚,最甜最美的是除夕,风里飘着香,雪里裹着蜜……”愈发增添了我对家人的思念,对阖家团圆的渴望!
正处在绝望之际,没想到一个人影从车站一角拐了出来,他推着一辆敷了薄薄一层雪花的三轮车,激动地喊:“儿子,知道你要回,我已在这里等了你大半天了。快上车,咱们回家,一家人都在等着你一起吃年夜饭呢!”
是父亲!一刹那,一缕温暖袭满全身。
更令人感动的是,当离村二三里时,我看见了母亲。她拎着一个大红灯笼,站在通往村里的路口。由于太冷,她不停地跺着脚。灯笼,弥漫着温情的光芒,沉静的红,让人心头不觉一暖。
终于抵达了村庄。村子的地面,随处可见红色的爆竹残屑。此时,家家户户已吃过年夜饭,开始守岁了。
父亲安排母亲准备年夜饭,他却径直走到檐下,一把拿起绑好爆竹的竹竿,“咝——”点燃了引信,一刹那,电光火石,爆竹噼噼叭叭作响,夜色里弥漫着好闻的硝烟味道。
当我走进屋里,只见圆桌上摆着平素很难吃到嘴的鸡鸭鱼肉,中间是一个黄灿灿的铜火锅,炭火炽炽,热气腾腾,温馨撩人,寓意“红红火火”;一只青花大瓷盘里卧着一尾大鲤鱼,寓意“年年有余”;码上年糕,寓意“年年高升”;盛着汤圆,寓意“团团圆圆”;煮着饺子,寓意“交来好运”。全村最后的年夜饭开始了!
几盏村酿的苞谷酒下肚,全身就暖和了。父母不停地将好吃的往我碗里夹,看着我大快朵颐,眼里满是爱怜。一家人热热闹闹,互相祝福,有说有笑。我的眼泪再也噙不住,赶紧背过身去擦。没想到,一抬头,看见父母的眼里也噙满了泪花,家人一个个眼眶红红的。
“全家平平安安,年年团团圆圆,比什么都好。让我们一起干杯,共同奔向崭新的一年!”母亲为我斟了酒,父亲举起了酒杯,铿锵有力地说。
那一年的年夜饭,我第一次尝到醉的滋味,懂得了什么叫血浓于水的亲情!
可奈年光似水声,迢迢去不停。如今,由于时代的进步,再远的距离对于过年而言都不成问题。可随着年龄的增长,过年的心境却悄悄发生了变化,我开始怀念老家,怀念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