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

　　□杜登峰

　　我的奶奶叫李和芝，娘家是杞县于镇人，1925年出生，2003年去世，享年78岁。我爷爷在29岁时因病去世，那时我大伯5岁，我爸3岁，我姑才1岁。我奶奶那时31岁，有亲戚劝她改嫁，她哭着说：“我不改嫁，孩子没有爹了，不能让孩子再没有娘。”

　　俗话说，寡妇熬儿苦黄连。家里没了顶梁柱，奶奶的天都塌了，一个妇女挣的工分还不够几个孩子吃的，找村里其他男的帮忙还有人说闲话。奶奶性格要强，后来索性不求人帮忙了，咬牙为孩子撑起一片天。

　　奶奶是个勤劳的人。每年干农活时轮流到仨孩子家干活，记得摘花生的时候她从早摘到晚，手上裂了很多血口子，晒干的花生棵子堆积如山，就这样被她一点一点“消灭”了。

　　俺家以前有个桃园，里面种的有桃、杏和李子，每到麦忙季节也是桃、杏快熟的时候，大伯和俺爸就搭个草庵子让奶奶在桃园看桃，我们姊妹几个轮流给她送饭。现在想来奶奶真大胆，桃园附近有好多坟头，晚上给她送饭的时候我都是高唱着《走四方》《九妹》之类的歌曲给自己壮胆。

　　奶奶是从旧社会过来的，还赶上了缠足，我见过奶奶的小脚，裹得都变了形，走路都迈不开步子，到了晚年腰疼得厉害。后来，奶奶拄上了俺姑给她买的龙头拐杖，我们姊妹几个还开玩笑说那是佘老太君的龙头拐杖。即便是这样，奶奶走路还是很不方便。

　　奶奶疼爱小孩。她有一口面缸，但是里面不盛面，盛的全是亲戚逢年过节给她拿的香蕉、鸡蛋糕、火腿肠之类的美食。她总是先给俺姊妹几个吃，剩下的就放到那口空缸里，她也不怎么吃，经常放过期。奶奶还有点“重女轻男”，说我和俺哥是“破小子”，过年发压岁钱的时候她都是明面上给的一样多，暗地里再给几个姐姐一块两块的，还叮嘱她们：“可别跟他俩谝。”

　　转眼间，奶奶离开我们已经快22年了，现在想起来她的样子还是那么清晰，依然是那个弯着腰、头发花白、拄着拐杖、踮着小脚走路的农村老太太，笑眯眯地对我说：“快去写字吧，要不恁爸又该打你了。”小时候不好好学习俺爸真打，藏在俺妈身后他还撵着打，我都是躲在奶奶身后才能“逃过一劫”。

　　我的奶奶很平凡，她只是千千万万农村妇女中的一个，不识字，也没享过啥福，一辈子没有做出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更谈不上见过大世面。我的奶奶又很伟大，以一双柔弱的肩膀扛下了命运的打击和生活的重担，但她从不屈服，含辛茹苦把三个孩子拉扯大，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关于我奶奶的故事还有很多，这些只是我经历的点点滴滴。我相信，只要还有人在心里想着她记着她，她老人家就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