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树林没了片片生机展现。留下的,便是少量的叶和光光的枝条了。这时的树,仿佛要让世人看个真切一般,顶着冷天,站成笔直的模样。只有枝条,没精打采地伸着懒腰,摆着姿势,迎送着世人的目光。
少了叶的庇护,少了叶与叶拍手的声响,如同一个人去了青春,离了梦想。剩下的残梦,只有树枝与日月同伴,与山水相逢。似乎有些遗憾,也似乎有些可怜,但树并不这么想。你听,一阵风来,枝条摇动身体,向左向右,向前向后,呼呼唱,嗖嗖响,快乐无边,无拘无束,自然节拍,如童真的梦,在风中摇曳。风大了,枝枝丫丫齐声歌唱,时不时你碰着我的头,我碰到你的脸,噼噼啪啪,如鞭炮声响,奏响迎春的序曲。
那些枯枝、残枝、断枝,经不起热闹的折腾,悄然离开了队伍,一个劲飞向大地。想“躺平”做一个静听者,想酣睡一回,把生命的意义理解透彻。只是风不管这些,该来的时候,还得来。雨不管这些,该下的时候,还得下。雨中的枝,没了叶子做伞,就在冷风冷雨中,痛痛快快淋上一回,也算了却一桩心愿。没有大海中的翻滚之意境,一场雨总能把海潮之梦幻想个遍。
坚持在树上的还有鸟巢。鸟当然会想起遮风挡雨的叶子,失去才知道叶子的珍贵。鸟站在枝上呼唤,带着哀怨,带着落寞,像一个无助的人,等待不可能出现的奇迹。久了,鸟适应了风来雨去侵扰。守着鸟巢,守着冬天的梦,把冷天冷地的日子过成行行诗,一会歌唱,一会飞走,不知疲惫,不知埋怨,只等一季春的到来。可一些鸟终究逃不过孤单与恐惧,远走他乡,或是另筑鸟巢,只想严冬过得踏实与温暖。不过,总有一些鸟坚持下来,任鸟巢在空中摇来摇去。习惯了这样的情景,渐渐觉得鸟巢在跳舞,和风一起跳,顶着雨一起舞。生命的绝唱,自然的强者,就在一跳一舞中显得高贵了。
树下,老头老太太们不管有多冷,一大早站在树下活动筋骨,挥着手臂,像树枝在跳舞,也像一条条挥动的生命之火,抵抗着冬天的冷,也抵抗着岁月的老。一个个舞姿,一段段乐曲,描绘着大地的强者,迎着晨曦出现。太阳是新的,不管岁月如何变迁,伴着阳光走,和着风雨行,跳舞也能跳出生命的精彩。
无论是树枝,还是鸟巢,抑或是老者,都在应对冬的冷,都在跳着舞,拨动生命的弦,快乐的、安宁的、惊奇的、神奇的,都在跳舞中写得真切,写出惊喜。如果说,生命是一场演出,那么,最后的跳舞,既是生命的谢幕,也是生命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