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熬一粥慰人生

■黄钦灵

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人们总是步履匆匆。早晨起床，一杯牛奶，一块面包，边走边吃，似乎成了很多人的常态。而我，却喜欢在清晨的时光里，慢熬一锅粥。

我站在灶台前，将淘洗干净的米放入砂锅中，加入适量的水，点燃灶火。火焰舔舐着锅底，我时而调整火力，时而拿一把木勺从上至下、从左到右有节奏地在砂锅里搅动，丝毫不敢怠慢。米粒在热力的作用下慢慢膨胀，缓缓浮出水面后爆裂开来，溢出米浆，与清水融为一体。良久，锅里持续发出“咕嘟嘟”的轻响，黏稠的粥液已经形成，白色的米油慢慢凝结，砂锅四周浮起一层白色的皮，微微颤动。至此，粥就熬好了。

我盛出两碗粥，粥飘散出的浓郁米香，将我拉回到记忆最深处。儿时的每个早晨，父亲总会为我熬粥，我则在一旁晨读。然而，当时的我总是心不在焉，不时地看向父亲和那锅正在熬煮的粥。见我读得有些不耐烦，父亲让我把书放下，同他一起熬粥。他告诉我，熬粥需要好米、文火和持续。听罢，我想熬粥之妙，不正如读书一般吗？熬粥需要精心挑选好米，读书则需挑选经典之作；熬粥需用文火慢慢熬煮，读书则需慢慢品味领悟；熬粥需持续不断搅拌，读书则需持之以恒不断积累。

后来，我在林徽因的书里看到这样两句话：“人生好比粥一锅，煎熬滚煮耐琢磨。宜疾宜徐看火候，酸甜苦辣自张罗。”我忽然明白，原来父亲给我讲的熬粥，熬的实则是人生。人生如粥，若想熬出至味，免不了时间和火候的精熬慢煮。只要火候到位了，盯着熬，勤着搅，总会熬出一锅好粥。如若再加入不同的心情，融入不同的感情，这锅粥就有了酸甜苦辣的世间百味。

如今，我的另一半也会在清早为我熬粥。他熬粥不用电饭锅，专用小砂锅，先用大火煮沸，再用文火慢熬。他总说每日一粥是不足挂齿的小事，半小时足矣，只是费点燃气。然而我知道，砂锅煮粥十分劳神，要时时候在一旁注意火候，稍不留神粥便溢出。费的哪里是燃气，费的是人的精力。所以每当我看到他专注地为我做早餐，心中便会涌起一股暖流，不禁让我想到：有人与我立黄昏，有人问我粥可温，这正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一粥一饭，朝朝暮暮，是清晨最温暖的问候；一谷一粟，熬熬煮煮，是生活最温馨的陪伴。慢慢地熬一锅粥，感受那份一屋两人、三餐四季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