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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写意——我写历史文化题材长篇小说

2024-01-12 06:23:47 商丘网-商丘日报

□ 枣红马

(上接1月5日5版)

当然,大写意是一种艺术本质的表达,如果仅仅是没有艺术品质的不着道的胡思乱想,则不能称之为无意识的创造性想象,也不能称之为大写意。大写意,既要升华到艺术的至高境界,又要有生活经验的蓄蕴,就是要“着道”,因为大写意其实是生活的幻象、生命创造的幻象,也可以称之为生命和生活的灵影。就是说,大写意,并不是我必须这样写,而是生命本性的创造让我只能这样写。只能这样写,我别无选择,因为当时写小说,没有什么外在指称指挥我。“我”,本能的“我”和本性的“我”,在我的文学理念中占据着绝对的主导地位,“我”让我只能这样写。

这样的文学理念,让我在小说中表达生活的幻象和生命创造的幻象,或者是让我去创造生活的幻象,让生命的本性力量去创造幻象小说。

比如《举起火把》(上)第九章“老头子尽享按摩绝技”,写柳绿、桃红、鹅黄三个仙女给天帝按摩,以消除天帝的烦躁和焦虑。这是哪有的事情呢?天上有宫殿吗?有天帝吗?有仙女吗?哪会有啊!那是完全性的大写意性的虚构。说到虚构,这里必须做一个小插曲。过去一段时期,关于小说写作,文坛上流行着“非虚构文学”的说法,一时仿效者甚众,有的刊物也开起了这样的栏目。文学怎么能是非虚构呢?文学尤其是小说就是虚构,对此有人做了另一种说法,叫“无中生有”。非虚构不是文学,或者可以叫“报告”,而之于报告我们虽然也给它加上了文学的后缀,其实那不是典型的文学,典型的文学是诗和小说(也包括戏剧文学),而小说、诗、戏剧等文学作品必须是虚构。我曾经试着给诗以及其他艺术形式下过定义,“诗,是以词语为语言,表达诗人的创造性幻想,从而创造幻象。以此类推,绘画,是以线条和色彩为语言,表达画家的创造性幻想,从而创造幻象。音乐,是以旋律为语言,表达音乐家的创造性幻想,从而创造幻象。舞蹈,是以人体活动为语言,表达舞蹈家的创造性幻想,从而创造幻象。杨丽萍以孔雀为意象的舞蹈创作,有谁能够否定舞蹈艺术家通过幻觉创造的幻象呢?”(详见拙作《“索绪尔”之内和“索绪尔”之外——诗学语言论之一》,发表于《南腔北调》(2023年9期)可以说,创造性幻想(艺术性想象)对于文学创作来说,是一个本质性的本质。就是说,没有创造性想象就没有文学。所以,现代主义文学大师海明威当发现自己的想象衰竭的时候,便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一个极端方式,告别了自己的生命,当然也永别了文学。由此可以认定,创造性想象或者说创造性幻想就是虚构,文学的虚构,小说的虚构。依据这个思路,我想,小说也许可以这样说,“以词语为语言,以事物和人物(当然也包括动物等等)的行动为基本叙述单位,表达作家的创造性幻想,从而创造幻象。”

当然,大写意需要有生活的影子,或者说需有生活经验的暗示。否则,大写意有可能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关于“老头子尽享按摩绝技”,如果仅仅按照现实生活中的按摩去写,不把按摩上升到文学的层面,那么,这样的叙述仍然没有高境界的丰富的文学品质。对此,我充分发挥大写意的艺术想象,不把它当作生活写,而把它当作文学写。“柳绿先上。她的手指轻轻地一点天帝的肌肤,就如清澈见底小溪流过天帝的心田,流过天帝的大脑,把那些庸常的尘埃清洗得干干净净。天帝感觉精神异常的清爽,眼睛也亮了许多。他甚至能听到,血管里的血液也如小溪一样叮咚叮咚地流淌着。忽然,他朦朦胧胧地想到,在青春少年的时候,那是暮春一个雨后的清晨,初升的太阳照在闪着雨滴的花瓣上,绿草上。自己站在阳光下,感受着万物的清纯和洁净。随着想象,天帝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这是有生以来最好的一次深呼吸。”“鹅黄再上。她是抚。有短抚,有长抚,有轻抚,有重抚……鹅黄的手指不仅纤细,而且温嫩。她的手指刚一抚摸到天帝的肌肤,整个十指的指骨都柔软了。天帝的灵魂深处,犹如月光轻轻地拂过,整个心田犹如天鹅绒般轻柔放松,全身的大小骨头都酥了,酥得让天帝失去了一切的记忆。当他渐渐清醒的时候,天帝仿佛觉得,整个天空的星星都落了,所有的神话都屏住了呼吸。”“桃红又上。桃红的指尖上带火……桃红的十根指尖一齐按到天帝的身上,那种穿透力成为一个巨大的火球,在他的躯体里,在他的血管里,滚动着,燃烧着。天帝的情绪开始亢奋起来,他想腾空而起,遨游仙界、地狱和人间,在三界里纵横,和一切恶魔做一次决战……”

我这里之所以不厌其烦地抄录,意在说明,大写意需把生活的经验,完全渗透进作者极致的心理创造,或者说极致的艺术想象。联系到上面曾经论到的“高度自我”和“高度忘我”的大写意的艺术本质,具体来说,心理创造(包括无意识、前意识心理创造)和艺术想象(尤其是应该达到幻觉的状态),应该说是大写意小说创作提升文学品质的基本性表达和本质性表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