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老师和他的拐

　　在我的求学生涯中，遇到过很多好老师，但印象最深的却是“拐”老师。

　　“拐”老师是我的小学老师，我们邻村人。“拐”老师不姓“拐”。因患小儿麻痹症，常年走路拄着拐，大家都叫他“拐”。高中毕业后当了民办教师，学生就称呼他“拐”老师。叫他“拐”老师，并无不敬的意思。学校的老师都来自附近的村子，绝大部分都姓李，叫他“拐”老师是为了和其他李姓老师区分开来。

　　“拐”老师的拐，是枣木树枝做成的，树枝上不均衡分布着“木疙瘩”，手柄处用火烤成了“弯脖子”。“拐”老师拄着拐走路，也用拐做教鞭，还用它敲捣蛋学生的头。学生们都很害怕“拐”老师，也讨厌这根拐。有一次，一个好事的同学趁“拐”老师趴在桌子上打盹的机会，将拐藏在了女厕所，害得“拐”老师一顿好找，还跌了一跤，摔伤了腰。自此以后，“拐”老师拐不离手，打盹的时候也不松开。不过，拐再也没有丢过。

　　叫他“拐”老师，其实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他性格比较“拐”，用老家话说，就是“鼓动”，有古怪的意思。“拐”老师曾用他的那根“拐”，好几次都把学生的头敲出了大青包。不过他课堂上纪律出奇地好，成绩也出奇地好。

　　“拐”老师一直没有转正，原因是我们那一届学生毕业后，学校合并到另外一所小学。由于离家距离远，“拐”老师没有跟着去，而是转行当起了木匠。当了木匠的“拐”老师，依旧拄着那根拐，只是叫他“拐”老师的人逐渐少了，叫他“拐”木匠的多了。当了木匠之后的“拐”老师给自己做了一个新拐杖，棠棣木的，打磨得很光滑，也没有了碍手的树疙瘩。可能是新拐杖用着不顺手的缘故，没多久他就换回了原来那根拐。

　　“拐”老师一直没有成家，也没有子女，晚年跟着侄子生活。他侄子也是他的学生，当年没少挨他的拐。去年他八十大寿的时候，他侄子摆了好几桌，来了很多当年的学生。当然，这是我事后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