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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自己写首歌

2023-10-19 00:00:47 商丘网-京九晚报

■童卉欣

和两个玩音乐的朋友一起吃饭聊天。

喝到高兴了,其中一个人说:我想过了,我死了以后,葬礼上不要播那种千篇一律的哀乐, 就播放我这辈子写过的歌曲。

另一个立马拍案说:嗨,我也是这么想的!一般停放到出殡有三天时间,我要在葬礼上循环播放我自己的歌。我写了几十首歌。让来悼念我的人都听我的歌,忘记我可以,但是要记得我为这世界留下的某些东西。

我一边为两位艺术家友人的热忱浪漫感动,一边也为他们的天真感到好笑,他们说的认真劲,似乎死了之后,还真能做得了自己的主似的。

我想,人即便可以为“自己的哀乐”一事立遗嘱,大概也不会较真到去做公证。哪怕去公证了,我依然怀疑,“有关哀乐”的遗言,能确保被自己的后代,或者说丧事操办人不折不扣地执行。

设想一下,一个人敢于移风易俗,在他父亲或母亲的葬礼上用欢乐活泼或者轻快悠扬的歌曲,代替了哀乐,前来吊唁的亲友宾客,第一反应一定是“我是不是走错了门?”即便将信将疑地进了灵堂,主人又势必要向来宾一个个解释:这是家父大人的意思,他生前叮嘱一定要播放他写的音乐……

吊唁的人呢,要进一步迷惑:该在这欢乐祥和的乐曲中上香磕头三鞠躬呢,还是一概俗礼都免了?顺便叮嘱自己,如果上香磕头,一定要脸色严肃悲戚,千万别不留神笑场。

再之后,来人还会想,我该把这首歌听完再走吧,听半截是对死者的不尊重。听完了一首,发现又来一首,还是不带重复的,于是大概率继续听下去,可能不知不觉要听完一场音乐会……

鉴于以上种种可以预见的麻烦,我觉得两位音乐家朋友的愿望是美好的,实现是困难的。

“难道我们的葬礼上,还是得播放和所有人一样的哀乐吗?”他俩被我的冷水一浇,显得蛮失望。

“等您二位归天之际,虽然人们的观念还没进步到接受葬礼上播《欢乐圆舞曲》,但是你们可以从现在开始,就着手给自己写一首哀乐啊,至少要基调是哀婉的、惆怅的,用来替代传统哀乐,这个可能还行。”

他们觉得有理,决定回去各自创作独特的哀乐,还委托比较“年轻”的我将来做他们葬礼上“播放指定哀乐”的监办人。

我不知能否胜任此职,但是,决定今晚回去好好听听他俩写的歌曲——在他们还健在的时候。

这两位对音乐,是真爱。真爱应该被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