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雷雨夜

■纪方亮

在一声炸雷声中惊醒。

那声炸雷，没有一丁点的前奏，兀地炸响。仿佛就在耳边，脆生生轰隆隆，给人惊得瞬间清醒。对面楼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尖厉而高亢。谁家阳台上的宠物狗，被雷惊得，嗷嗷惨叫几声，好似那雷打到了它的身上。

伴随雷声而来的还有闪电，在漆黑的夜空中划出一道口子，让眼前的一切如同打了镁光灯，刹那间如同白昼。

低沉的雷声仿佛在远处山脚下滚动。而闪电的频次也在增加。起风了。风开始穿过窗户，游走于斗室之间。原本温热的风，摇身一变，变成了清凉之风。风势渐起，窗帘大幅度地摆动着，书桌上的书哗啦啦地翻动着。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凉爽起来，南北的窗户全开着，风可以畅通无阻，来去自由。好一个山雨欲来风满楼，雨要来了。

豆大的雨点砸在了玻璃窗上，砸在了楼下的车顶上，砸在了热气还未消退的地面。一片叮当作响。这是一阵急雨，夹杂在穿堂入室的风里。风追着雨，雨赶着风。

又是一记炸雷。又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在大风的裹挟下，大雨以倾盆之势，砸向人间。忙起身关窗，靠近阳台时，已能感受到被风吹进来的清凉雨滴。

记得入睡之前，有几只兴奋的蝉依旧站在树梢上聒噪。好不容易在蝉鸣声中睡去，却又在雷声中醒来。噤若寒蝉，蝉们识趣地噤了声。看看时间，刚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睡意全无。躺在床上听雨。先是骤雨，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畅快淋漓。慢慢风小了，雨势也小了，变为绵绵细雨。楼下花坛间的蟋蟀声渐渐在耳边清晰起来。有了雨水的滋润，这些昆虫们仿佛更有了精神。

有驾车晚归的人们。湿滑的路面，轮胎的摩擦声尤为刺耳。待车子远去，耳边又响起沙沙的雨声及唧唧的虫鸣声。

远处的高楼，依旧有几户亮着灯。而高楼顶上一闪一闪的红灯，在雨夜中如同眨着眼的星星。

还是喜欢听沙沙雨声，还是喜欢夜风吹拂的感觉。起身，又把阳台的窗打开了。雨声，更清晰地传进耳朵里。没有了风的助阵，雨水也识趣地止步于阳台。雨势反反复复，时大时小。雨水密密的、细细的、凉凉的，淋在了每个人心里，带来一丝丝清凉。

“风驱急雨洒高城，云压轻雷殷地声。雨过不知龙去处，一池草色万蛙鸣。”心中默念着这首诗，回想起儿时夏日雷雨后的乡村池塘，水丰草茂，蛙声一片。想着念着，又在细雨中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