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稻秧

　　20世纪70年代，我在赣南当兵。那会，除了站岗训练，为了密切军民关系，农忙时节还要时常帮助营区附近的“老俵”插秧种稻。

　　南方是水稻的主产区，赣南在三月就早早进入了播种育苗季。远远望去，“老俵”们弯着腰弓着背辛勤劳作的身影成了稻田里一道原始质朴的景象，也成了千百年来劳动者永恒不变的图腾……而插秧育苗对我们这些北方兵来说，既生疏陌生又新鲜好奇。

　　一开始，我们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弯腰弓背边插边后退，可一晌下来就累得腿酸背痛直不起腰来。要说起来这点苦累倒不算什么，最讨厌的反而是水稻田里到处在游动的蚂蟥（北方俗称“蚂鳖”）。在你低头专心劳作时，它们就会游过来悄悄趴在你腿上狠狠地一番撕咬。那带着吸盘和倒钩的嘴咬起来又凶又狠，鲜血顿时就流了出来，染得周围的水都是红的。它还是让你在不知不觉中中招，实在是恐怖又可恶。

　　可“老俵”们对此已习以为常，只是习惯性地抬抬脚拽掉腿上带血的蚂蟥丢在水田里继续劳作，没有一丝惊悚和恐惧。后来，我实在忍受不了时也学着他们双脚上下不停地抬放来躲避蚂蟥的叮咬。“老俵”们见状皆笑着说腿脚越是在水里搅动越容易吸引蚂蟥，这种小生物的特点就是一听到水中有响动就会迅速聚集过来，无论人畜攀附上就咬。

　　一个下午，两条腿被小小的蚂蟥折磨得伤痕累累、惨不忍睹……后来“老俵”们看我实在不适应在田间插秧，就安排我沿着田垄挑秧送苗。一晌工下来两肩竟磨得通红，倒也不比插秧轻松多少。

　　水稻成熟收割时，也是一种磨炼和考验。由于稻秆比北方的小麦秆粗矮了不少，收割时自然腰也会弯得更低。那带锯齿的月牙状镰刀又快又锋利，稍不留神就会伤到肢体。一次就是因为疏忽被刀片割到了左手，伤到了三根指头，医生说再稍一用劲就挨到骨头了。

　　北方的麦收虽苦亦累，但远没有这么多的烦心恼人事，这也算是南北耕种收播习俗上的一点小小的差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