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商丘> 正文

卷珠帘,拨珠帘

2023-06-27 02:55:21 京九晚报

  茶室的门口,挂着珠帘。夏日来临,既挡了苍蝇,又会让风来去自由。

  喜欢一边品茶,一边看帘外的世界。珠帘在微风下闪着如水波一样的粼光。轻风下的摇曳,如同一个个妙龄少女,在扭动她们纤细的腰肢,唱着悦耳的歌。是的,这珠帘只挂到秋风微凉,那时的门,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敞着了。这珠帘,越是炎热,越能体现它的价值。

  茶室之外是临街小路。小路隔了草坪,便是车水马龙的大路。没有了门的阻挡,所有的声音都会穿过珠帘,依次跃入你的耳朵里。马路上公交车的报站声,疾驰车辆的呼啸声,急促的喇叭声,行人的交谈声,总是如风掠过,瞬间这些声音已去了远处。

  隔壁右手边是家琴行。每日轻盈的钢琴声,会透过珠帘间的缝隙,游走于茶室上空,回荡在氤氲着茶香的茶杯间。一人静坐时,品着茶,听着舒缓的琴声,会发现时间像静止一般。“窣窣珠帘淡淡风”,只有被风吹动的珠帘沙沙作响,才会回归自我。几个人对坐,小口品茶,静听琴声,看摇动的珠帘,都是沉默不语。朋友间,不必多言,共坐一处,一个眼神,就已足够了。

  茶室的左手边是家培训机构。下午阳光还高高挂在半空时,放了学的大大小小的孩子就会在父母或是爷爷奶奶的陪同下,赶到这里。他们要在一天的学校生活结束之后,又开始一两小时新的学习。

  看不清珠帘外的孩子们。只能模糊地看到他们的身影及他们衣服的颜色,无法清晰地捕捉到他们的笑脸。他们的脸上荡漾着天真的微笑,他们叽喳的声音更是清脆地透过珠帘。我看不清他们的样子,他们更看不清茶室里面的样子。有好奇的孩子,走在珠帘外,嚷着好香。他们不知道,这是茶香,透过珠帘,已经蹿进了他们的鼻子里。

  有个孩子对他的伙伴说,这是大红袍的味道,我爸在家也喝过。另一个孩子说,我只闻到了香味,很好闻的香味。我真想拨开珠帘,见见那个说大红袍孩子的模样。不错,我们正喝着大红袍。孩子们话音刚落,已开门上楼了。培训机构在二楼,茶室左手边的大门里,关着一段长长的向二楼走的台阶。

  一天,珠帘响动,进来一个一二年级模样的小姑娘。她直直地往里面走。我们问她要找谁,她说她是来上课的。我们哄笑,你走错了,旁边门才是。小姑娘恍然大悟,捂着嘴笑着跑了出去,被急急拨开的珠帘哗啦啦响着,大幅度地摆动着,很久才恢复了平静。

  也有胆大的男孩。他先是在门口摆弄起珠帘,一根一根缠在手指上玩。不过瘾,他又挑开几根珠帘,把小脸伸在珠帘的缝隙向里张望。一见到正在喝茶看书的我,慌得立马放开了珠帘,急急跑掉了。我忙走出去喊他,让他慢点,他却越跑越远了。

  古人云:不卷珠帘,人在深深处。这些无邪的孩童,只知珠帘好玩,却不知珠帘在古人眼中的意境,更不知古人描写的珠帘后多为妙龄女子。不承想我这珠帘之后,竟藏着一位油腻的中年大叔。

  “看时节同上妆楼,手卷珠帘上玉钩。”西厢记里描写的是卷珠帘。“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李白诗里也在写卷珠帘。我纳闷,这一根一根垂下的珠帘,究竟是怎样去卷的?我出门迎客,只需伸手一拨,珠帘便开了,一个清晰的大千世界,一下子跳到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