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雅颂,赋比兴,打开一卷《诗经》,邂逅诗书里千百年前幽芳的草木,古典的浪漫气息从书卷中扑面而来。当我们吟诵着诗三百,从中感受先民淳朴天然的歌声,感受那个清纯简约的朝代,跨越千年,那里的草木,仍然令我们心驰神往。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河边清波摇曳,伊人手摘荇菜,构成一道唯美的画卷,引得君子弹琴奏瑟、鸣钟击鼓,日夜为伊人思念。荇菜又叫水荷叶,圆叶细茎,花呈灿黄色,最适合置于庭院点缀观赏。《关雎》是描写男女爱情的恋歌,荇菜是柔情、恩惠的花语,那时的爱情如草木般淳朴、天然,不受约束,浪漫之感跃然纸上。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你赠我木瓜,我就拿琼琚来回报这份情意。揭开千年前的草木画卷,走进那个至美的时代,木瓜、木桃、木李都是植物,而相知相惜的情意不在于所赠之物的价值,如同“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的道理是一样的。时至今日,情深义重都是极为重要的,无关风月,无关世俗,只因知音难觅,愿寻一人来听琴弦声。
幽静的郊野,芳草茂盛、露水晶莹,阡陌之上邂逅的痴情人一见倾心,情长意浓。“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那时的景色美,风和日丽、花木清新、芬芳馥郁,令人心旷神怡;那时的女子美,荆钗布裙、不施粉黛,淡雅秀丽中却又不失姿色;那时的风俗也美,没有繁文缛节,两情相悦便可结为连理,蔓草为媒、天地为证,此后的日子举案齐眉、恩爱情长,此生足矣。
桃花纷繁之时,想起“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灼灼的桃花映出佳人一笑嫣然的脸庞,韶光恰好,那便迎娶回家吧。《桃夭》中用鲜艳的桃花比喻佳人,赞颂了古代女子的品德高尚、和顺贤淑。想必在那烂漫的桃花树下,相敬如宾的有情人会共赴白首吧。
凉风乍起,难免想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一股沧桑之感刺痛心房。柳是古代送别友人时最常见的意象,杨柳依依、燕雀啁啾,春日正芳菲,豆蔻年华的女子,作别了远去边关的故人,经年后物是人非,只剩下风雪中徘徊的归客。此首诗歌的基调是悲伤慨叹的,纵过去千年,依然散不去那归来的落寞,唯有杨柳依依如初,亘古地送别着故人。
《诗经》中的植物数不胜数,还有常棣、绿竹、甘棠、薇、蕨、葛、凌霄、卷耳等。诸多的浪漫风物都隐入那一卷流传千古的诗书。三千年前,草木风华以最美的姿态,展现在我们面前;三千年后,我们仍会记得那个浪漫淳朴时代的草木与民风。
三千年风霜的洗涤,不改《诗经》的清扬素美,漫山遍野的草木、纯粹安闲的光阴,连同那遥远先秦的烟云故事,留存在宣纸之上的簪花小楷中。我愿化身为《诗经》中那个美目盼兮的伊人,在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季节,等候着唱起“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有缘人缓缓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