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称为唐朝诗坛“扛把子”的,白居易应该算一个。白居易字乐天,他一生留下了3000多首诗。李白和杜甫每人才留下1000多首。王维只留下400多首。相比于唐朝多数诗人的短命,白居易活到75岁,应该算长寿了。
白居易的诗歌,在当时长期霸居唐朝华语诗坛排行榜第一名,每首诗出炉都会上头条,足见其受欢迎的程度。他的诗,上至皇帝,下至平民,随口都能吟诵几句。皇帝夸他写的诗“童子解吟长恨歌,胡儿能唱琵琶篇”。更有疯狂追星的粉丝,把他的诗文遍全身。虽然被追捧,但是白居易不飘,他甘心做李商隐的粉丝,甚至希望来生投胎给李商隐做儿子。这文人的疯狂言论,我辈表示看不懂,要知道,白居易年长李商隐41岁,却疯狂迷恋这个小老弟。白居易交友甚广,为人仗义,宰相武元衡上早朝途中遇刺身亡,白居易悲愤难忍,上书请求严惩凶手。此举超出了白居易的职责范围,因此被贬九江。好朋友刘禹锡官途遇挫,一贬再贬,直贬23年。白居易写诗替刘禹锡抱不平,“亦知合被才名折,二十三年折太多”。虽然知道你应该是受才气太高所连累被贬谪,但是23年的贬谪生涯让你失去的太多了。
能和白居易称得上灵魂朋友的,那应该是元稹元大官人了。元稹就是《西厢记》的作者。两人认识时,元稹23岁,白居易30岁。他们同时科考中举又一同入官,两人惺惺相惜,感情也迅速升温。白居易在《长恨歌》里有句“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君王帝妃恩爱欢娱,难免缠绵悱恻,误了早朝情有所原。白居易在《赠元稹》诗里,也有一句“春风日高睡,秋月夜深看”。这旖旎时光,两个大男人相看两不厌,白大人,解释一下好吗?分居两地,白居易思念元稹,夜里梦到了元稹,天亮赶紧写信给元稹,“不知忆我因何事,昨夜三更梦见君”。元稹字微之。微之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给我说,我夜里梦见你了。元稹也很拽,呵,梦见我还不说想我是吧,那我梦里老梦见不相干的人却梦不到你呀,“山水万重书断绝,念君怜我梦相闻。我今因病魂颠倒,唯梦闲人不梦君”。我突发奇想, 这撒娇卖萌式地写回信, 白居易捧读时,如果元稹在他身边,他会不会揽他入怀?
好朋友在一起,喝酒撸串应是习以为常。有一次白居易劝元稹喝酒,元稹娇憨地写诗问白居易:
美人醉灯下,左右流横波。王孙醉床上,颠倒眠绮罗。君今劝我醉,劝醉意如何?
元稹这番话,有点耐人寻味,你品,你细品。
感情好的两个人并不多引人关注,可是这感情好的两个人都非常会写诗,又都是诗坛耀眼的同性明星,他们两个的一举一动不想让人关注都难,上头条的频率高着呢。听,元稹又发嗲了:“夜久春恨多,风清暗香薄。是夕远思君,思君瘦如削。” 乐天呀,人家想你都想瘦了。这白乐天也是见字如面,赶紧写诗安慰,“晓来梦见君,应是君相忆。梦中握君手,问君意何如?君言苦相忆,无人可寄书。”这狗粮一把一把地撒,还给别人活的空间不?
元稹被贬通州,疾病缠身。当他得知白居易也被贬九江时,担忧牵挂之心油然而生,“残灯无焰影幢幢,此夕闻君谪九江。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白居易本是性情中人,收到这信如何不动容,于是他写道:“‘垂死病中’这句诗,就是不相干的人看了都会感动得不忍再看,何况是我呢?到现在每次看到它,我心里还凄恻难忍。”
元稹小白居易7岁,却先死于白居易。元稹去世9年了,白居易仍是怀念不已,“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白居易在给元稹的祭文中也曾写道:“金石胶漆,未足为喻,死生契阔者三十载,歌诗唱和者九百章。”我们的交情像金石般坚固,如胶似漆也比喻不了。
正如宋朝杨万里在诗中所写,“读遍元诗与白诗,一生少傅重微之。再三不晓渠何意,半是交情半是私”。他们俩的关系,连杨大师都猜测不透到底是交情还是私情。或许,这句“两个身体一个灵魂是友情”更能诠释元稹和白居易之间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