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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您那里有没有雷阵雨

2023-02-14 00:45:58 京九晚报

  倾诉人:刘动

  倾诉地点:刘动家

  倾诉时间:上周六

  

  从小到大,蓦然发现,我们从未离开过母亲的视线,从未离开过母亲的牵挂。

  小的时候,对母亲只是一种依赖。青年时,对母亲也许只是一种舐犊之情。只有当生命的太阳走过正午,人生有过春也有了夏,此时对母亲才有深刻的理解和敬畏。

  当我们数着自己一根根白发,惊叹着岁月不饶人时,想想母亲为了我们,所付出了怎样的艰辛。

  听了刘动对他母亲的回忆之后,自己也有了深深的感触,写了上面这几句话。和刘动聊天的一个多小时里,他表情深沉,我静静倾听他的诉说。

  天空出现狂风暴雨

  母亲在世的时候,我读到有关母亲的文章,似微风滑过指尖,从未有多大的触动。母亲仙逝之后,有关母亲的文章从不敢轻易注目。一碰到这样的内容胸口就隐隐作痛、不能自已,母亲的音容笑貌,已在泪眼婆娑中模糊成了浮影。

  母亲是在三年前去世的,当时刚进入农历的七月。记得那天下午三时许,母亲住了十多天医院,突然病情恶化,我们兄妹赶紧叫医生抢救。但,医生们经过四十分钟的努力,无济于事。

  就在母亲咽气的前几分钟,本来好好的天气,突然黑云密布、狂风大作,不一会暴雨铺天盖地而来。我不知道这是母亲去世惊动了上天,还是别的,只感到那天特别不正常。母亲住院的时候昏迷不醒,没有和我们说一句话,去世的时候狂风暴雨,是不是告诉世人,她不该离去?

  我们找了救护车送母亲回老家。一路上,除了道路上的积水,其他什么也没有。可快到老家时,发现道路两旁被风刮倒了许多树,有的横在路中央,挡住了送母亲回家的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老天的特殊安排,这时候母亲不应该回家,而是该再享受人间的生活。

  说也怪,等到母亲到家时,雨停了,风息了,天空的乌云也散开了,云隙间露出了阳光,直照在我家的院子里。母亲,这是老天怕你看不清回家门的路,特意安排的吗?

  母亲出殡的那一天,天空阴沉着。送母亲去墓地的路上,天空飘下一阵细雨,伴着我们悲痛的泪水,落在地上。

  把母亲的丧事办完,我最后一个回到家里。过了大约十分钟,天空的雨大了起来,一阵瓢泼之后,又恢复到原来的状态。我弄不明白这是老天的故意安排,还是母亲在可怜我们,等到把她的事办好,才让天空下上一阵雨,好不让我们淋着。

  以后的日子,我们按照老家的规矩,每逢该给她送纸钱的日子,都要到她的坟前祭拜,最后磕上几个头,以示对她的感恩。

  她一生都奉献给了我们

  说到他母亲的去世,刘动表情深沉。我坐在一旁,也不好插话,只听他慢慢诉说。

  我的母亲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妇人,她有着中国传统妇女共有的特质,心地善良、性格率真、为人诚恳、吃苦耐劳等。

  母亲一生勤俭持家,为我们操碎了心;她把我们兄妹几个抚养大,送我们上学、参加工作、结婚成家。母亲芳华变沧桑,青丝熬成白发。她大半生的操劳,都是为了儿女的成长。

  从我记事起,我母亲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不分昼夜运转着,日复一日地在土地和家之间忙碌着。我们穿的鞋都是她亲手做的,家里人的衣服是她亲手缝制的。她为了我们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和辛劳,最终将我们养大成人,想想真不易。

  小的时候,只有饿了、困了,才知道回家,未进家门就会喊:娘,我饿了!每天最期待的就是玩到饿的时候,看着家里的炊烟袅袅升起,然后听到母亲呼唤我的乳名,叫我回家吃饭。

  在我的记忆中,我家以前很穷。那时候都是按工分多少分粮食,家里劳力少,爷爷年龄大了,奶奶有病卧床,父亲在外面上班,我们兄妹几个年龄小,挣不了多少工分,分到的粮食、蔬菜啥的自然就少。

  记得在我五六岁的时候,家里翻盖新房,正好有一天生产队分小麦,我就早早拿着一个笆斗去排队。挨着我的时候,生产队会计说这次分小麦没有我家的。听到这话,我就躺在地上打滚。后来母亲去了,拉着我回家,我死活不肯,给母亲说生产队不分给小麦。母亲听到这话,暗地里抹着泪,一句话也没说。后来我才知道,因为我家盖房子,提前把一年的小麦借走了。自那以后,母亲为了多挣工分,都是早出晚归。

  在那艰苦的岁月,玉米窝窝头也是母亲梦寐以求的美食。记得有一次,母亲炒菜没有油,就让我去坑边找蓖麻籽。我回到家把蓖麻籽的外壳剥开,母亲把它串成串,在锅里擦几下,就算炒菜有油了。每次吃饭,母亲总是把好一点的饭菜留给我们。她似乎没有任何食欲,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对哪一种食品有特别的欲望。她总是默默地看着我们吃饭,然后随便吃一点。每当想起母亲背对我们吃剩饭的情景,我就心痛。

  我家生活慢慢好起来还是在土地承包之后。第一年,我家里收了八百多斤小麦,对我家来说,那是一个天文数字了。即使这样,还是受到了别人的嘲笑,因为人家收了几千斤的小麦。但我们很满足,觉得不再会像以前那样没小麦吃了。后来,我家种棉花,有了棉籽油,家里才能炸东西吃了。

  母亲对我们非常疼爱。记得有一次我生病,呕吐不止,半夜发高烧,母亲在我身边守到天亮。烧完全退后,母亲又赶紧给我做了一碗鸡蛋面条。看着我吃下去,母亲笑了,那是只有慈母才有的笑容。

  母亲也是一个孝顺的人。在我的记忆中,母亲从来没有和爷爷奶奶红过脸。奶奶卧床的那几年,都是母亲床前床后伺候。

  后来,我长大了,离开村庄到城里上学。记得当年我走的时候,母亲强颜欢笑对我说了许多鼓励的话,要我好好读书,争取出人头地。当我走出家门回头看时,母亲仍站在原地。那时秋风正凉,风吹撩着母亲满头华发,有种不可名状的萧瑟和孤寂。望着路的尽头,期盼着我下一次归来。她的背影在风中有些孤独,有些期盼,还有些挂念。此时,我已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学习,完成学业,混出个样子来,让母亲宽慰。

  后来,我和妹妹都有了工作,弟弟考上了大学,母亲也搬到了城里居住,才有了好日子。但是,母亲已是满头白发,步履有些蹒跚了。岁月在母亲脸上刻上了深深的痕迹,灯光映出了母亲瘦弱的身影,看着她每天为这个家操劳而渐渐累弯的脊背,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每到家庭聚会,还没等我们一家坐下,母亲就忙活着跑前跑后、做饭炒菜。我看得很清楚,母亲脸上始终绽放着笑容。我们让她歇一会时,她总是说“没事、没事”。其实,母亲已经很累了,只是为了创造一家人团聚的氛围。

  母亲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刘动深深陷入对母亲的回忆之中。他眼里的泪水滚动,用手抹了几下,沉默了一会,又慢慢说了起来。

  母亲的去世,对我心灵上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三年多来,每每走在街上,看到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仿佛就看到了母亲的身影,非要走上前去,看看是不是我的母亲。母亲的音容笑貌,时时在我的脑海里浮现,总觉得母亲没有离开我,只是到一个地方住几天去了。

  现在想起母亲生前的最后几年,总觉得她在子女面前是顺从、卑躬、讨好和小心翼翼的,像个想得到夸奖的孩子一样,等你眉开眼笑了,她才跟着笑逐颜开,由衷地分享你的快乐。

  小的时候,不知道父母疼爱的意义,等长大了,我们也成了父母,才明白当初他们的奉献是那样的无私。

  母亲是一种岁月。每一缕白发,每一道皱纹,都象征着岁月的无情,记载着岁月的沧桑。在人世间忍受最多苦难、咽下最多泪水、包容最多无知、体贴最多心灵的是母亲,是伟大的母爱。

  几年来,我们兄妹几个不管多忙,只要是到祭祀的日子,总要到母亲的坟前,为她烧上些纸钱。我们只想母亲在天堂过得好些,再也不会像她之前那样辛劳。

  又是一个下雨的日子,我不知道天堂里有没有母亲去世时那样的雷阵雨。若有,母亲,就用我们为您送的纸钱,在天堂里买一把永不会损坏的伞,为您遮挡住狂风暴雨吧。

  母亲,永远活在我们心中。如果有轮回,到那时,我们还做您爱的和爱您的孩子。

  听了刘动的诉说,我久久不能平静。常言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在父母的有生之年,儿女们多多陪伴他们吧,他们的索取真的不多。如果他们不在了,祝他们在天堂安好。

  

  写在最后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人在世间走一遭,有事事如意、吉星高照,也难免分分合合、坎坎坷坷。一生中的爱情、友情、亲情,遗憾、愤懑、释然,古往今来、千百笔墨,写不尽一个情字了得。您幸福时,您黯然时,您无处排遣时,我们愿听您细细道来。无论春夏秋冬、时时刻刻,别让您的故事遗忘在滚滚红尘中。本报的《情感》专版,愿意倾听您丰富多彩的人生。倾听热线:15503702600(微信同号)

本报融媒体记者 刘春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