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鸟生商”与“殷商之源”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玄鸟生商，最早并不是传说。玄鸟最早来自东夷族的玄鸟氏、玄鸟图腾。商族是由东夷族而来，所以商族的后代就说是“玄鸟生商”。

研究殷商文化，首先要搞清楚“商”是怎么来的？一个“商”字，有四层含义：地名、族名、国名、朝代名，即商地、商族、商国、商朝，而后又引申为商业、商人、商品的“商”。

商丘是“殷商之源”。殷、商最早都是地名，后来殷、商并称，“殷商”成为商朝的代称。100多年来，寻找神秘的殷商王朝、寻找殷商文化之源，伴随着中国近现代史的荣辱兴衰。

一、玄鸟生商，不是传说

《诗经·商颂·玄鸟》云：“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商族的起源，通常被认为源自“玄鸟生商”的传说。

司马迁所著的《史记·殷本纪》是以记述契的诞生开始的：“殷契，母曰简狄，有娀氏之女，为帝次妃。三人行浴，见玄鸟堕其卵，简狄取吞之，因孕，生契。契长而佐禹治水有功……封于商，赐姓子氏。”

吞鸟卵降生的神话主题，在早期历史时代广泛存在于中国东部的海滨地区。文献记载不尽相同，但始终没有改变“玄鸟生商”的主题。人们始终把玄鸟作为商族的图腾，玄鸟也就成了商最初的氏族祖先，是商族的庇护者。鸟卵只会孵化出鸟，不会生出人，于是有人才把玄鸟卵与人的生育联系起来，有了简狄吞玄鸟蛋孕而生契等神话。

玄鸟又是怎么来的？

玄鸟最早来自玄鸟氏。玄鸟氏亦省称“玄鸟”，上古时代神话传说中少昊帝时官名。少昊以鸟为官职名，玄鸟氏掌春分、秋分。

少昊是东夷部族的首领，相传是轩辕黄帝的长子玄嚣，也是帝喾的祖父。少昊最早以玄鸟作为本部的图腾，后在穷桑即位部落联盟首领时，有凤鸟飞来，大喜，于是改以凤鸟为族神，崇拜凤鸟图腾。不久，少昊迁都曲阜，所辖部落以鸟为名，有鸿鸟氏、凤鸟氏、玄鸟氏、青鸟氏，共24个氏族，形成一个庞大的以凤鸟为图腾的完整的原始氏族部落联盟社会。

商族的起源和东夷族密不可分。著名的美籍华人学者、人类学家、考古学家张光直和张长寿在执笔发表于《考古》1997年第4期的《河南商丘地区殷商文明调查发掘初步报告》一文中这样写道：“考古学材料给了我们一条很坚强、很清楚的线索，说明先商文化自东海岸沿着现在陇海路的路线从苏北经徐州进入豫东，征服了土著，在商丘一带建立了他的第一个都城——商，这种可能性是可以郑重考虑的。”

玄鸟生商，最早并不是传说。玄鸟最早来自东夷族的玄鸟氏、玄鸟图腾。商族是由东夷族而来，所以商族的后代就说是“玄鸟生商”。

二、殷商之源，源头在商

商丘，是华夏文明和中华民族的重要发源地之一，是“商祖、商人、商业、商品、商文化”的发源地，是历史学家、考古学家心中的“殷商之源”。

探讨和研究殷商文化，首先要搞清楚什么是“殷商”？

殷、商最早都是地名，后来殷、商并称，“殷商”成为商朝的代称。殷商的先世——商族是兴起于黄河中下游的一个部落，商的始祖契与禹同时。夏朝方国商国的君主商汤灭夏后，以“商”为国号，在亳（今商丘附近）建立商朝。之后，商朝国都频繁迁移，至其后裔盘庚迁殷后，国都才稳定下来，在殷建都达273年，因此商朝又被后世称为“殷”或“殷商”。

研究殷商文化，要搞清楚“商”是怎么来的？“商”意味着什么？

商是中国的“三代”——夏、商、周中的第二个朝代，这“三代”标志着中国史前时代的结束和文明时代的开始。但是商朝是谁？或者也许更准确地讲，商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商，在周代文献中首先是取得了王朝地位的王室的名字。这个名词开始是被商王室统治的国家的称号，然后被推而广之用来称呼商国人民和其他与商同时的国家人民所创造的文明。商也用来称呼中国历史上被商王朝统治的那一时代。”张光直所著《商文明》一书《绪论》里最开头的这两段文字开宗明义地提出了“商朝是谁”“商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的重大问题。

殷商是一个有文字的文明，但是随着殷商王朝的灭亡，王室的档案即使有些在王都毁灭时幸存下来，也逐渐散失了。到了差不多600年后，孔子感叹道：“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

公元前1世纪，当司马迁开始编纂《史记》时，他能够利用的关于商代历史的文献已经很少了，《史记·殷本纪》只是一个光秃秃的轮廓，包括王室世系和一些史事。在中国历史的大部分时间里，这点贫乏的关于商代的史料是我们争论的全部内容。中国学者在研究这点幸存史料的过程中，形成了久远而详细的史学理论传统。

商王室来自子姓氏族，其神话中的始祖是契。商王朝的始祖契传说居于商。王国维令人信服地考证，商在河南东部，今商丘附近。这一观点已被现代的历史学家广泛接受。

一个“商”字，我认为它有四层含义：地名、族名、国名、朝代名，即商地、商族、商国、商朝，而后又引申为商业、商人、商品的“商”。

三、殷商之源，历久弥新

商丘是“殷商之源”。商文化，也称殷商文化，内涵非常丰富，具有多个层面，如玄鸟生商、王亥经商、成汤都商。

100多年来，寻找神秘的殷商王朝，寻找殷商文化之源，伴随着中国近现代史的荣辱兴衰。

1899年，“一片甲骨惊天下”。殷墟的发现就是从甲骨文发现开始的，商代的历史重构也是从甲骨文开始的。

1928年开启了安阳殷墟考古。著名考古学家李济主持殷墟发掘，他被誉为“中国考古学之父”。1928年10月至1937年7月抗战全面爆发前的10年，安阳殷墟一共进行了15次考古发掘。殷墟考古是“现代中国考古学诞生和成长的摇篮”，被评为20世纪中国“100项重大考古发现”之首。

殷墟考古确立了殷商社会作为信史的科学地位。甲骨文的发现和殷墟考古，寻找到了神秘的殷商王朝。而殷商文化的源头又在哪里？

据史籍记载，商丘一带是商王朝、殷商文化的发祥地。为探索先商和早商文化的起源和发展，几代考古学家在商丘进行了不懈探索。

1936年，李景聃开启了豫东商丘的现代考古。李景聃在天津南开大学学习期间师从李济教授，毕业后于1933年加入殷墟发掘团。1936年10月至11月，李景聃等人曾在商丘一带做过考古调查，写有《豫东商丘永城调查及造律台黑孤堆曹桥三处小发掘》一文。

20世纪七八十年代，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北京大学、河南省考古研究机构的考古工作者先后在商丘进行了多次调查和发掘。1977年，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二队曾在当时的商丘县坞墙集东街考古发掘了坞墙遗址，在宋集半塔村考古发掘了半塔遗址，这两处遗址存在大量先商文化遗迹。

张光直是李济的弟子，20世纪九十年代，在张光直的极力倡导下，中美联合考古队曾多次来商丘进行考古田野调查和考古发掘，力求寻找殷商文化的前身。中美联合考古队发现了宋国故城。由于宋国故城的考古发现，商丘深厚的商宋文化遗存和作为“殷商之源”在中华五千年文明史中的重要地位，逐渐为世人所知。

2021年5月20日，商丘宋国故城考古发掘项目重新启动。本次考古发掘要揭示商丘“多城相叠”现象，并要找到城墙基槽、城内的古地面，探索宋国故城的“始建年代”及“历次改修年代”。

宋国故城考古发掘时隔20多年在商丘重启，有很重要的学术价值、政治担当和现实意义。让我们共同期待，“殷商之源”商丘的考古发掘和历史研究能有新的重大突破。